口頭上警告, 並沒能讓喬振革收斂。

他連著兩天盯著曹玲靜上下班，歌舞團其他人也聽到風聲，左顧右盼時就發現自己上下班的路上也瞧見了人。

第三天, 歌舞團重新在事故地排練, 做好了無數措施。

卻在人剛剛集齊時，眼睜睜看著舞臺上的吊燈砸下來, 摔個粉碎。

尖叫聲響徹整個劇場。

曹玲靜看到這一幕，仿佛已經感覺到懸在頭頂的那把刀掉了下來。

唰一下。

就切在她後頸處, 皮開肉綻。

白眼一翻, 整個人眼前一黑軟著身子暈倒在臺下。

喬振革就在幕布後面站著, 看著臺下哪個人心虛, 哪個人慌張，而反應最大的就只有曹玲靜。

只可惜剛確定人, 還沒能動手就被自家爺爺抓了。

喬老爺子怒目圓睜，“折騰這些天，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 你是不是就覺得自己能無法無天, 開始動起小人手段。”

“我在舞臺後頭親自盯著，傷不到人。”

“這是傷沒傷到人的問題嗎？這是原則問題，一會有人把你送去你爸那, 距離高考不足一個月，你安心覆習。”

“爺爺！”喬振革不願意走。

“你以為文化團的人真不敢找你？你跟方家小丫頭同學這些年, 不怕別人說這是她指示？”喬老爺子看孫子動容, 曉之以理, “你想要找的人已經找到, 剩下的氣讓方家自己出氣, 你再攙和, 把事情鬧大他們有理也變沒理。”

老爺子最後半勸告半威脅，“只要你走，這事我不插手。”

喬振革攥著拳頭，悶不吭聲。

喬老爺子知道他這算是答應，立馬揮手讓人安排。

……

歌舞團那，自從劇團再次出事後，匿名舉報信開始多起來。

人心惶惶之下，誰都沒心思再訓練。

一周後，方嬌嬌確診能出院回家恢覆，只等一個月後再來拆石膏覆查。

辛甜跟著回到家，當晚姐姐就告訴她文化團那欺負方嬌嬌的人自首了。

不是曹玲靜，確是因為曹玲靜。

“當初選拔主舞的時候，最後抉擇就是在方嬌嬌和曹玲靜之間選擇，說起來這事和我還有關系。”

“姐姐？”

“因為是競爭對手，方嬌嬌的食譜單子沒分享給團裏其他人，只有身邊玩得好的兩個，選拔那天曹玲靜因為太餓暈眩，錯了個動作輸給了嬌嬌。”

“？”

“選定之後曹玲靜心裏不服，就花錢哄了方嬌嬌身邊的倆人，買來嬌嬌順便幫他們做的餐食，被嬌嬌發現打那之後就不再幫忙帶，還疏離了。”

辛蜜翻個身，“你也知道方嬌嬌那張嘴，得理不饒人，說氣了三個人，曹玲靜抓住機會攛掇了那兩人，才有了那天趁亂推人的事情。”?S?

“說是只想讓她受點小傷，沒想到會砸機器上鬧這麽嚴重，事後曹玲靜為了自己能順利當上主舞，瞞著家裏人只說現在有機會競爭，又給團裏領導送了點禮。”

直到喬振革鬧那麽一出，把所有人都嚇到。

知情的那幾個就害怕，相互舉報想推個替罪羊出來，一抓抓一串。

辛甜撇嘴，“便宜她們了。”

“哪便宜了，動手那兩個被抓了，要定案，趙姨那死咬著沒放，這倆人註定要坐牢的，曹玲靜三個都被文化團開除了。”

“團裏不保人了？”

“那也要立得住腳，現在是保不住。”

“他們家裏人沒鬧？”

辛蜜想到什麽，噗嗤一笑，“趙姨也是狠，但凡有人鬧就放老太太跟這群人對。”

撒潑耍賴，就沒她不幹的，加上年齡在那呢。

辛甜一臉覆雜，“她願意？”

“不願意也沒法，趙姨辭職了，為了方便照顧嬌嬌，打算回和平大隊，她臨走前放話，老太太要是舍得這些人去折騰她兒子，那就不管。”

所以為了兒子，老太太只好硬扛著。

畢竟和平大隊還是有段距離，曾經有一家倒是去大隊找過麻煩，被生產隊長帶著民小隊直接轟出來。

“一大隊人出來，可把那一家子給嚇壞了。”

自那以後沒人趕去找方嬌嬌和趙新麗，只能來方家或者國營飯店鬧。

老太太為兒子，自然嚴防死守。

“對了，派出所那邊說，這周就能定罪。”

……

辛甜重新回去上班了。

她接連請了一個星期的假，一上班田泉就追著問家裏什麽事，被冷了幾分鐘才悻悻地離開。

只是奇怪，回來沒見到喬振革。

兩天後，中午去爸爸那蹭飯，倒是瞧見一出好戲。

李師兄也有關註這事，前腳告訴她喬振革被送去父親身邊，說是為高考做準備，實際是躲栽去了。

畢竟毀壞劇院那時，罪名可大可小。

後腳，老太太就哭嚎著追上方志遠進來。

正經飯點的時間，她這一嗓子嚇到不少的人。

辛甜趴在後門朝前看，忍不住問李師兄，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
李師兄偷偷小聲說：“方經理家裏出事那天，他娘不是撬門偷錢都不願意給孫女治病麽。”

“方叔叔糊塗，就該讓警察把……把她抓起來，就不會這麽鬧騰了。”

辛甜現在想想還在生氣呢。

隨後李師兄說的話我就震驚掉她整個下巴。

“是呀，方經理沒讓警察抓人，事結束之後就偷偷去縣醫院做了結紮，把單子甩給老娘，說是讓他娘專心對嬌嬌好，因為這輩子不可能再有其他孫子輩。”

“！！！”

“我錯怪方叔了，道歉。”她豎起雙手沖外面拜了拜。

方老太還在哭，哭他被趙新麗鬼迷心竅，為了女娃娃讓方家斷子絕孫，鬧得食堂裏的客人飯吃的十分不舒服。

方志遠也沒攔，只是收拾好東西沖大家道歉。

“對不住，我這就把我娘帶走，一會讓後廚送點小菜，接下來一頓時間因為家裏出事要休假，飯店會有新經理來負責，多謝大家照顧。”

辛甜睜大眼，回頭，“方叔不幹了！”

李建安也是今天才知道，“我爸也沒跟我說呀。”

反應最大的是剛剛還哭得淒慘的方老太，“你說什麽！你不幹了！那以後一家子喝西北風去。”

“媽，家裏存款有小兩千都被你拿走了，你省著點夠後半輩子花銷，我上不上班都不影響你。”方志遠聲音冷淡。

方老太驚慌，“你不要我了！那錢我沒打算自己留著，我就是不想你亂花……”

“我給我女兒治病，那是救命錢！”方志遠聲音剛拔高，像是想到什麽又生生忍下來，“讓各位見笑，媽，走吧，我先送你回家，之後回和平大隊。”

方老太鬧著不願意，奈何她反抗不過方志遠，就這麽被拉走了。

辛甜和李建安都沒來得及追上來。

兩人相互看一眼，回後頭找爹和師父，食堂那，知道的議論起方經理的家事，告訴不知道的，一會滿堂嘈雜。

……

後廚。

辛繼榮倒是安定。

“你方叔前兩天說過，他剛做完手術也需要休息，嬌嬌也不能丟給你趙姨一個人照看，所以暫時停職，飯店確實要下來新經理。”

辛甜這會把視線看向李師兄。

李建安立馬搖頭，“我不知道是誰，要不師父我跟我爸提提，讓你來當經理趁機轉正？”

辛繼榮輕笑，“想什麽美事呢，別瞎操心了。”

他都惦記著等小閨女確定好大學學校，就辭職換工作呢。

找個離小閨女近點的地方上班。

李建安卻把這事給記在心上，中午一忙完，飯都來不及吃就屁顛屁顛地回家找爹了，可惜他爸不在家。

辛甜蹭頓飯，就回辦事處繼續上班。

隔天，她就得知爸爸失業了。

……

這天下班，轉彎就瞧見苗師兄道歉，李師兄勸人。

苗師兄說：“師父對不起，我家庭情況支撐不了我直接辭職。”

他家裏剛添孩子，媳婦也沒上班，老人平時糊個紙盒賺不了多少，全靠他一個人的工資過活，沒辦法任性。

李師兄說：“怪我沒上心，讓那王八蛋鉆了空子，師父你罵我吧。”

新來的經理，就是當初被方志遠按死在後廚的那個大師傅。

辛繼榮來後，大師傅被排擠到角落裏，沒幾天就被方志遠想借口送回了食品公司另安排。

那人一向會鉆營，這次抓到方志遠出事的機會，送禮成了國營飯店新經理。

李建安還說：“我爸不盯這些小事，我後媽小產後就一直記恨我跟我媳婦，這人能來國營飯店當經理，也有我那後媽枕頭風的關系。”

當初他婚禮上，後媽宣布懷上的那一胎，在四個月的時候因為胎停流了。

後媽就覺得是他和他媳婦幹的，這一年來越發瘋癲，不擇手段。

“師父，對不起，是我連累了你。”

辛甜剛到，站旁邊聽得一頭霧水。

這都什麽跟什麽？

她上前，“師兄你們怎麽不進去？”

倆人異口同聲，“沒臉進去。”

辛繼榮放下茶缸子，沖小閨女招手，“別管這倆死腦筋了，讓他們自己鉆牛角尖吧，不就丟個工作嘛。”

憑他現在和電機廠的合作關系，丟了工作也不怕沒收入。

他厚著臉皮說：“我們還有你媽養著呢，不怕。”

剛到家的林雪柔，“……”

好意思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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